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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经济视点报》专访 胡葆森:有理想,有点理想主义

       他写一手好字,懂音律,爱读书,有很厚的古文功底。他有时写些文章,以有趣的文字完成有力的表达。

  他大气大度,内敛沉稳,但又不乏幽默感。严肃的时候,他看上去威仪逼人;更多的时候他面带微笑,这种微笑给人一种说不清的亲切感和信任感。

  他在战略上善于创新并且富有远见,同时对细节的关注又异常苛刻。他抓“大”抓“小”,在“大”和“小”之间总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平衡点。他的企业具有持续的稳健性,既是一名优秀的马拉松运动员,在某些时刻又能跑出百米速度和节奏感。

  他把自己的价值观和文化底蕴融入建筑作品。地产行业没有什么好名声,但他和他的房地产公司却一直让人充满敬意,人们尊敬地称他为胡总或亲切地称他为老胡。

  他看起来十分温和,但在原则和是非面前从来没有妥协过。先问是非,再论成败,他是一个温和的强硬者。在追求理想的路上,他向往理想主义的阳光。他拒绝以潜规则作为交流方式,他通过可以提升城市形象的建筑作品与城市决策者进行对话。

  他是一个勇于担当的人。在做大企业的过程中,他肩负了社会责任;在肩负社会责任的过程中,他把企业做大了。

  “越了解房地产,越信赖建业。”他这样向公众推广他的公司形象。

  “越了解胡葆森,越信赖建业。” 他的商业伙伴与他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甚至成为亲密的朋友。

  “越了解建业,越信赖胡葆森。” 他公司的业主通过他的建筑作品享受一种生活方式,并成为他的口碑传播者。

  他是对中国足球感情最稳定的企业家。作为一位执著的足球投资人,他迎来了15年来心情最好的时刻。河南建业足球俱乐部一度风头强劲,他在中超联赛开幕式上赢得了比中国足协主席还要热烈的掌声。他的愿望是把建业打造成“中国曼联”。10年前,他与球迷们一个晚上喝掉600瓶五粮液。他很少喝酒,但那天晚上他频频举杯,豪气万分。那时就有球迷预言,有这样的老板,建业足球一定会成为中国最有希望的球队。

  他与足球15年的亲密史,可以解说他的个人性格与企业风格。在某一个特定的阶段,他对足球的投资从来不是全国最多的;但以15年为时间长度,他不离不弃,对足球投入的资金总额和感情总量,谁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。这就像他的企业,17年跋涉,虽然没有火箭式的上升,但绝无雪崩式坍塌的风险。它步履稳健、相对匀速,以持续生长的姿态赢得各方信赖。

  都说河南是一块盐碱地,他却从中发现商业秘笈。他把自己对这块土地的情感诉求融入商业模式,或者说他以商业模式来完成情感表达。他在内心里热爱并在商业上坚守的中部大省,同样对他充满热情并以他为荣。

  他与中国顶尖的企业家一起谈笑风生,并贡献他的商业思想。

  在很多方面,他都具有不可替代的独特性。

  他是一位具有样本意义的企业家,我关注他的事业史。

  他善于思考并总是有自己的独到见解,我更愿意系统梳理他的思想史。

远见者:不计钵两之争

  他习惯于战略上的宏大计算,因此总是能够在“千斤之货”与“钵两”之间做出果断的选择。

  2008年6月6日,香港。这是一场盛大的庆祝晚宴。作为一家中等规模的内地公司,建业地产成功上市,成为2008年中国内地房企香港上市第一单,胡葆森迎来自己的幸福时刻。

  在中国地产业心情复杂的年份,建业上市成为一个标志性的事件,之前多家声名显赫的同行都受阻于香港资本市场。

  胡葆森有理由在这个夜晚高调举杯,但他同时还要面对疑问:在发行的股份规模和发行价格上,建业一再向市场妥协。这是一次“流血式上市”吗?

  胡葆森一笑了之,不仅是对媒体在数字演绎上的低级错误,更因为他已习惯于战略上的宏大计算。他没有过多的解释,只是引用了老子的一句话 :“抉千斤之货者,不计钵两之争”。在他看来,从长从大计议,自己表面上的、暂时的妥协,恰恰是一种进攻性的姿态。

  胡葆森总是能够在“千斤之货”与“钵两”之间做出果断的选择。 “做正确的事,而不是把事情做正确。”他始终强调德鲁克的这句话。在一次接受媒体访问时,他总结说建业曾经做对了三件事:与凯德合作,上市,谨慎买地。

  事实上,胡葆森做了更多“正确的事”,比如选择足球并选择坚持,比如区域战略以及战略优化。我试图让他就“正确的事”进行更系统的梳理,但他已不再拘泥于经营决策的小结,而是关注更宏观、更本源的层面。按照重要性排序 ,他首先选择的是“给这个企业设置了一种追求和价值观”,然后是“给这个企业设定了一个标准”——永不妄称第一,绝不甘屈第二。

  胡葆森的市场判断力,来自于他多方面的丰富储备。在创办企业之前,他受过良好的教育,有丰富的企业经历,始终处在改革开放的最前沿。他管理过河南最优秀的企业,香港10年又见证了很多历史性事件,积累的不仅是经验,更多沉淀的是国际化视野。

  他一开始就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远见。

    1992年,郑州东郊。这是一块与城区分割开来的荒地,但在胡葆森的眼里,却是一片高尚住宅区。
     
    他的商业构想在当时看起来完全不可思议:郊区,360亩的超级大盘,价格很贵的房子,在人们还没有商品房概念的年代,这个被他命名为“金水花园”的大手笔,更接近于一个漂浮的商业想象。17年前,在一个内陆城市的偏僻地段大片拿地并定位高端住宅,极少有人能够洞悉胡葆森的远见。

 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,但绝不盲目乐观,他把光明的前景和曲折的道路浓缩成始终如一的企业精神 :“追求卓越,坚忍图成。”

  金水花园,这个位于城市郊区的新角色,一出生就让建业不同凡响。但胡葆森没有想到,尽管自己充分预见了各种困难的可能性,生死考验竟会来得如此之快。

  1993年,金水花园面市之初,恰恰赶上国家宏观调控。按照胡葆森的商业设计图,建业原本可以“起步即起飞”,而现在,迎接他的是产品滞销和彻夜难眠。

  丰富的经历和领先的视野最终为胡葆森带来了解决方案。“十年还本”的大胆设想,按揭方式的河南首创,金水花园在沉寂多日之后突然释放出强大的爆发力,地产市场从此风起云涌,再无平静。

理想者:有点理想主义

  他要求自己在追求利润的同时,能够超越商人的逐利性,让商业选择和责任担当合为一个有机体。

       他有理想主义色彩,同时又是一位现实主义者。他以理想主义捍卫他的是非观,以现实主义证明自己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。简单地说,他是一位有理想主义色彩的现实主义者。

  几乎谈不上什么公众声誉,很多时候与暴利和腐败联系在一起,这就是中国的房地产行业。在这个行业里谈理想似乎有些奢侈,但胡葆森以战略和作品证明,他正走在前往理想的路上。

  他的理想是成就一个伟大的企业。时至今天,很多地产公司还是在“做项目”,不是以长期心态做企业,而他在17年前,就以“追求卓越,坚忍图成”为企业精神,志在成就一个伟大的企业。

  在他看来,伟大企业与合格企业的区别,就在于有没有理想。有理想的企业,会多少有些理想主义,必将有更多的担当。合格的企业以追求利润为目标,但他要求自己在追求利润的同时,能够超越商人的逐利性,让商业选择和责任担当合为一个有机体。

  在尚不成熟的市场环境里,理想或理想主义很容易碰到坚硬的阻挡或遇到温软的诱惑。但他始终不为所动。他捍卫的企业文化是“阳光”。对内,他可以完全按照他的意志阳光到底;而对外,潜规则和权势的力量有时更加强大,“阳光”就意味着付出更多的成本甚至完全溃败。张瑞敏“以纯粹应对复杂”,柳传志“以复杂捍卫纯粹”,他更倾向于前者。每到一个城市,他历来依靠的都是可以改变这个城市的作品。

  他的理想主义无处不在。即使是一本小小的《建业》内刊,从纸张、封面到内容,都没有一丝肤浅的华丽,整个杂志给人一种很厚重很舒服的文化感。一本专为业主服务的《建业生活》,居然精心选择了高级蒙肯纸,怎么看都有点文化杂志的味道。

思想者:越朴素越深刻

  他的商业思想正在迅速形成一个系统,并在整体上呈现出一个明确的方向:返璞归真。

  胡葆森好读书,一部《菜根谭》读了20多年,几乎每页都有用钢笔画出的句子,句子旁边是短小的读书心得。长期的企业实践和60多个国家的行走,更增加了他感悟的丰富性。他习惯于思考并发现那些带有规律性和哲理性的东西。

  不确定的经济形势似乎更加推动了思考的频率和质量,他的商业思想正在迅速形成一个独有的系统。保持深秋心态、向农民学生存的智慧、守正出奇,在他的各种观点被广泛传播时,人们渐渐发现,这些观点在整体上呈现出一个明确的方向:返璞归真。

  他一直拒绝复杂和华丽,现在更加相信那些简单、朴素的哲理。

  2009年3月,胡葆森在一次沙龙上全面阐述了“深秋心态”。他说,做企业就是做一个心态,很多出事的企业都是心态乱了。企业家要保持一个深秋的心态,因为深秋温度比之夏天的温度,会觉得凉爽;比之冬天的温度,会觉得温暖。在行业火热、膨胀的时候,需要冷静、慎行;在行业低谷、“冬天”的时候,需要充满信心和期待。

  在《向农民学生存的智慧》这篇文章里,他总结了农民四个方面的品质:脚踏实地、本分守己、忍让示弱、勤俭致富。这些朴素之极的人生哲学,恰恰更有价值,他视之为“生存智慧”。

  守正出奇。“正”是指目标正、方向正、心态正、方法正、行为正。一个“正”字,让建业受益17年,最终出“奇”,成为全球投资人认可的“区域地产王”。

  胡葆森发现,越是朴素的道理越深刻,所有的成功都可以在这些朴素的哲理中找到正确性,所有的失败都可以从这些朴素的哲理中发现杀伤力。

  能够回归朴素的哲理,源于胡葆森每日三省式的持续思考,同时他要特别感谢1997年那一笔昂贵的学费。

  那是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前夕,形势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迷人。胡葆森先是炒楼花赚了钱,一个半月,1700万港币。这么快速的高受益,实在让他无法拒绝诱惑。此时香港账上的现金已增至6000万,这笔钱与企业资金无关,他可以用来投资。于是他又拿出3000多万港币,首付两成,买下一处价值1.68亿港币的房产。很快有一次可以赚500万的出手机会,胡葆森没有卖:这一次的投资要比上次大很多,区区500万的收益显然不能令人满意。

  但不久形势急转直下,亚洲金融危机爆发,房子再无出手机会。此时的胡葆森面临痛苦的选择:是放弃还是继续供楼?选择前者,意味着要损失巨额首付款;选择后者,既有可能迎来形势的好转,也有可能陷入更深的泥淖。

  胡葆森把自己关在房子里,连续三四天没有出门,最终选择的是壮士断腕:20%的定金不要了,马上退出!

  这在后来被证明是一个及时而正确的选择。经历亚洲金融危机,香港楼市沉寂多年。

  每个人都会有教训,关键在于能否从教训里有深刻的反思。3000多万的损失让人心疼,胡葆森告诉自己:要记住这一笔学费,而且要把这笔学费“摊薄”到今后的20年里,不允许再犯这样的错误。

  两年前,中国房地产高歌猛进的局势并没有让胡葆森迷失方向。他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清醒,在很多同行的不解甚至嘲笑中,他坚持谨慎拿地。后来,当大部分地产企业为资金链而愁眉紧锁时,他异常从容地以低价进入土地市场。如今,建业的土地储备已经接近1000万平方米。

  1997年所交的那一笔学费让胡葆森更加清醒:能不能像农民那样,在风调雨顺的时候,想一想可能来临的旱涝之年?

责任者:一种生态互动

  建业从未缺席印度海啸、汶川地震一类的大型捐款,但持续性的主题公益行为更符合胡葆森的个人性情。

  在一次很有影响的评选中,胡葆森被评为河南最受尊敬的企业家。主办方这样描述他的上榜理由:在做大企业的过程中,他肩负了社会责任;在肩负社会责任的过程中,他把企业做大了。

  但胡葆森不喜欢列举自己企业那些纷繁的捐款数字,也不愿意渲染2008年已经高达4.5亿元的税收贡献。对他来说,责任有更深刻的内涵。

  他承担了区域责任。

  “根植中原,造福百姓”被他上升为企业的核心价值观,“让河南人民都住上好房子”被他描述为企业的理想与使命,“省域化”被他确定为企业的长期战略。他把企业最核心、最根本的基因都种在了同一块盐碱地上,他在河南的所有省辖市和部分县城已经完成了布局。每到一处,他都以提高人居水平、提升城市形象为目标,利润的实现已是一个顺理成章的结果。

  足球也成为胡葆森承担区域责任的一种方式。15年前,他的企业刚满两岁,但他一次拿出150万元,说河南不能没有一支足球俱乐部;15年间,虽然经历了很多犹豫和痛苦,但他最终选择了坚守,3亿元的庞大数字让他成为中国最执著的足球投资人。

  他承担了行业责任。

  建业被称为“区域地产王”,产品全部在河南,但胡葆森在地产界却具有全国性的影响力。这种影响力,不仅源自他对房地产的独到见解,更因为他的行业呼吁和忧思。他关心整个行业的健康运行,全国政协委员、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,让他的声音得到更广泛的传播。他算得上是中国地产业的意见领袖。2009年全国两会上,一篇《警惕房地产业“去市场化”倾向再度抬头》引起各方关注,新浪网急约议案人,当夜的访谈被称为“胡葆森星夜谈两会”。

  2004年6月5日,内蒙古阿拉善沙漠。这是中国沙尘暴的重要源头。胡葆森与刘晓光、王石等近百名企业家在《阿拉善宣言》上签下自己的名字,共同发起成立“阿拉善SEE生态协会”,承诺每人每年出资10万元,连续出资10年。

  这是中国企业家第一次大规模的联合公益行动。建业从未缺席印度海啸、汶川地震一类的大型捐款,但这种持续性的主题公益行为更符合胡葆森的个人性情。

  在很多事情上,他都是一个持续投入者。5年前,建业集团作为主办方之一,启动公益性的“中原崛起与民营经济”系列论坛;5年来,胡葆森在河南的17个省辖市巡回演讲,与7000多位本土企业家分享了他的商业思想。

  “企业之于社会,如同大树之于土壤。”他从生态学的角度论证,企业是一个生命系统,承担责任是一种与企业环境的生态互动。

形象者:为河南加分

  那些苛刻的投资者突然对这位未来的团队领导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,他流利的英文、他国际化的视野、他把河南描述得神秘而有活力,这一切,都让他们急于聆听他的商业模式。

  厚重、大气,良好的修养,谦和的姿态,常有独到见解。胡葆森的公众形象不能说是完美的,但他的社会声誉从来没有出现负面性。论企业实力,建业还不足以进入中国企业的第一方阵,但中国顶尖的企业家都乐于成为他的朋友,并以千万级的资金买他公司的股票。

  他每年都被媒体评为最受尊敬的企业家。他被认为是“河南企业家形象的代表者”,河南的财经峰会往往把他列为最重要的企业界嘉宾。

  他出席各种全国性的高端场合。他的儒雅之气和独家见解,为他迎来热烈的掌声,同时提升河南企业家的整体形象。

  他为河南带来顶级的企业家阵容。2009年5月30日,马蔚华、王石、郭广昌等22位企业领袖郑州聚首。这是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理事互访活动的第11站,理事单位涵盖了交通、钢铁、房地产、文化、投资等众多产业。作为俱乐部的发起理事之一,胡葆森热情接待了来宾并隆重推介了河南。河南省委书记徐光春希望这些企业家前来投资。很多企业家已多年没有来过河南,这一次他们说,“河南的确令人刮目相看”。

  他甚至为河南赢取全球得分。

  2008年5月,建业上市前的路演,香港、新加坡、英国伦敦、美国纽约与波士顿,他和建业在为期3周的时间里,密集接受全球近100家投资机构的严谨考量。所有的投资人都相信中国有越来越多的投资机会,但他们的专业眼光遇到了难题:河南在哪里?河南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?

  胡葆森用流利的英文开始了自己的表达。

  那些苛刻的投资者突然对这位未来的团队领导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,他流利的英文、他国际化的视野、他把河南描述得神秘而有活力,这一切,都让他们急于聆听他的商业模式。

    以胡葆森为核心的管理团队,被投资人给予了很高的评分,同时得以加分的,还有中国的一个内陆省份。

访谈
胡葆森:“我是一个温和的强硬者”

“一个‘是’的东西败了也很壮烈”

  经济视点报:很多人认为你是一个骨子里面有理想主义色彩的人。

  胡葆森:可以说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吧!有理想,就要有一点理想主义。

  经济视点报:在目前的这个市场环境当中,自己的理想或理想主义色彩是不是会遇到一些矛盾?

  胡葆森:这个问题恰好也是我自己想表述的一个观点。2005年1月份的时候,我在公司的一次会议上提出了“四个高度统一”,就是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高度统一,物质追求和精神追求的高度统一,企业利益和员工利益的高度统一,战略目标和执行过程的高度统一。企业为什么提出这个?实际上就是因为你一直在追求一种东西。

  这“四个高度统一”,经济效益、物质追求、企业利益、战略目标,这都是企业的规定动作,必须做好,一个企业最基本的责任就是要把这四件事做好。后面是自选动作。自选动作是检验一个企业是“合格企业”还是“伟大企业”的分水岭。

  问题是,规定动作和自选动作是矛盾的。这四个高度统一之所以要求“高度统一”,就因为它本身是一个矛盾体。我选了这个自选动作,实际上等于自己给自己设定一个难度。

  经济视点报:对建业在“四个高度统一”方面的努力满意吗?

  胡葆森:这四个高度统一,我们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做到。

  当时提出这个观点时,我最多给自己打60分,直到今天我最多给自己打70分到75分。这离我们自己设定的高度统一还有很大的差距。

  经济视点报:当规定动作和自选动作发生冲突的时候,你怎么选择?

  胡葆森:我们经常要在这种矛盾面前做一个选择。当这些矛盾发生的时候,第一位的东西还是企业最基本的东西,但是反过来讲,如果仅仅是拿到前面这四项指标,那就不是一个伟大的企业。

  经济视点报:你推崇的企业文化之一是阳光。在企业内部做到阳光相对比较容易,但是对外的时候,像和商业伙伴的关系,尤其是政商关系,如何做到阳光?你对员工这方面的要求,更多地靠文化认同还是靠制度化?

  胡葆森:我经常在企业里反复强调一些原则的东西。什么是原则?什么是底线?我觉得阳光和非阳光就是一个原则性的东西,就是台上和台下。你看我们面前的这张会议桌,桌面之上和桌面之下,别看就这五公分之差,它就是一个原则性的差别,就是说在原则面前没有一和二的分别,这关系到是与非的问题。先问是非,再论成败。

  经济视点报:也就是说不能仅以成败论英雄。

  胡葆森:是的。一个“非”的东西成了又如何?反过来,一个“是”的东西败了也很壮烈。所以要先问是非,再论成败。

  建业十几年,老百姓夸它,同行夸它,政府认同,这实在不容易。一位朋友说老胡口碑好,还说这个口碑是吃亏吃出来的。我自己的体会就是,建业一直在做“是”的事情,一直把是非、原则摆在第一位。

  经济视点报:建业有一句广告词,叫做“越了解房地产,越信赖建业”,你的商业伙伴对我说,“越了解胡葆森,越信赖建业”。去年建业在香港上市的时候还有一种说法,“买建业就是买胡葆森”。你被很多人信赖,请问你最珍视的自身品格是什么?

  胡葆森:我在不断地梳理建业的文化品格。十周年的时候梳理成12个字:守信用、负责任、走正道、务正业。这是我们自己的一种追求,一种文化标准。

  能够被很多人信任,我很感谢。我首先觉得自己是个河南人,对河南这块土地有很好的了解,有很深的情感,有很大的信心。要认识到河南这块土地的价值, 五千年的文化积淀啊!我一想到这个,内心就很激动。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,叫做《建业人的长征》,里边就由衷地写出了一句话:明日河南之于中国,必同于今日中国之于世界。

  经济视点报:你很喜欢以历史观来看问题。

  胡葆森:有时候喜欢从大历史观的角度思考问题,在建业公司总部二楼“全家福”宴会厅的墙上我去年写了一篇“怀抱观古今”,那实际上是乾隆在他书房里的一副对联,就是“怀抱观古今,深心托毫素”。你能不能怀着这样一种历史的情怀,以这种大的历史观看待一件事情?一个人真正做事的时间就那么三四十年,我们赶上了这样一个好时候,就不能愧对这个历史。

“要把更多的追求装进产品”

  经济视点报:建业一直重视产品和服务。为什么现在又特别强化一个系统的、彻底的琢玉行动?

  胡葆森:农民在冬天不种地的时候就关起门来练内功,我们利用行业的低潮 “补补课,还还账”。“补课”就是把自己管理上的课补一补,“还账”就是把欠客户的质量账、服务账补一补。正好借助行业的低潮,借助行业的冬天做了这样一个事。

  经济视点报:建业的产品总是给人三个强烈的印象,一是很大气,二是具有领先性,第三就是文化感。在你的产品观中,最核心的是什么?

  胡葆森:一个企业的产品是企业追求的一面镜子。你的产品里面有没有体现出你这个企业对文化的追求?有没有体现出你作为市场第一的追求?有没有体现出你的市场创新能力?这些都是要考虑的。大气,应该是我们企业风格的体现。关于文化,建业有一句广告语是我撰写的,叫做“只有文化的,才是经典的”。

  企业产品首先应该体现出企业的追求。从一个上市公司角度来讲,利润最大化肯定是一个正确的追求。但建业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合格的上市企业来要求自己,而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企业作为自己的一种追求。有时候会牺牲很多东西。我们始终坚持的一点是,产品首先要满足消费者的基本需求,其次要把更多的追求装进产品。

  经济视点报:2004年7月,你提出要站在城市和战略的高度,要求建业每到一个城市都要提高人居水平、提升城市形象,为这个城市打造一张新的名片,为当地百姓创造一种新型的生活方式。目前建业在各个城市的实践,是不是实现了这样一个目标?

  胡葆森: 我请你现在当一次裁判。

  经济视点报:我要当裁判的话,比你们自己打的分数要高一些。

  胡葆森:充其量也就是75分。

  如果你不站在城市的高度,你在市长眼里、你在市民眼里,你就是一个开发商而已。反过来,如果你站在了城市的高度,站在了战略的高度,你就可以超越一个普通商人的角色去和任何一个人去对话。

“一个成功主义者必然是一个检讨主义者”

  经济视点报:你一直强调德鲁克的观点,做正确的事而不是把事情做正确。在一次接受媒体访问的时候,你说建业曾经做对了三件事情,一个是与凯德合作,第二个是上市,第三个是谨慎买地。现在如果系统地梳理一下,在建业17年的历史当中,你认为做得最正确的五件事或者是更多的事情是什么?

  胡葆森:首先是给这个企业设置了一种追求和价值观。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事。

  第二就是给这个企业设定了一个标准。在1994年3月下旬的一次会议上,我第一次提出了“永不妄称第一,绝不甘屈第二”。这实际上就是一种企业标准。

  你要说第三件事、第四件事,从企业决策的角度也有一些,比如说足球、上市、凯德、优化战略等都是比较大的抉择。但我觉得企业发展到17年,战略性的决策不会挑出来10件。影响到你企业生死、成败的抉择大概就是那么五六个决策。

  经济视点报:建业做了很多正确的事,但也曾经做过调整和减法,应该说也犯过错误。

  胡葆森:犯了不少错误。比如说曾经成立信息产业公司,那是赶新经济的时髦,后来很快就放弃了。

  最典型的失误是买五彩(亚细亚五彩购物广场的简称)。这从经营上、从战略上绝对是个失误,它影响了企业战略的推进节奏。单纯从这件事本身,那两年一买一卖还赚了几千万,但是从战略层面上来看,这绝对是开了个小差。建业的战略为什么在布局阶段用了7年?就是因为五彩,要没有五彩我可能5年就布局好了,它拖慢了我的战略推进节奏。回过头来看,经营上的教训真的很大。

  经济视点报:好在你在犯错之后,表现出了很好的控制力,该放弃的时候还是很坚决的。所以不至于滑得太远。

  胡葆森: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之前,我在1997年的5月3日做了个错误的决策,在香港买了一层楼。之前炒楼花得手了嘛!在那之前1996年的11月,我买了一层楼,12月把它卖掉, 一个半月赚了1700万港币。

  然后那时候香港账上有五六千万的现金,在香港买楼你付两成,最多付三成就行了,就是说我6000万就可以买价值两个亿的楼。后来中介推荐了一层楼,价值一亿六千八百万,刚好合我的胃口,所以交了3000多万的定金。过了两个月有人来买,那个经理就问我,说胡先生有人加500万你卖不卖?我想之前那么小的一层楼一个半月还赚了1700万呢,现在才赚500万,就没卖。

  后来到了1997年8月,泰国金融风暴波及到香港,你再想卖也卖不出去。我把自己关到香港的房子里,三四天没出门,最后做了个决定:20%的定金也不要了,等于扔了3000多万,想起来挺心疼的。从此我要求自己,要记住这一笔学费,不允许自己再犯这种经营上的错误。而且我要求自己,这一笔学费我一定要把它摊薄到20年,也就是说,20年不允许自己再犯这种经营上的错误。

  经济视点报:你的学费也没有3000多万,之前你还赚了1000多万呢!

  胡葆森:呵呵,不能那样算。要是后来不亏,那以前的1700万就是自己的了。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。

  经济视点报:你似乎习惯于检讨自己。

  胡葆森:每日三省吾身。一个成功者必然是一个检讨主义者,他总是找自身的原因。

“价值观缺失的企业一定做不了百年老店”

  经济视点报:公众对房地产企业普遍缺少信任感,但是建业却有很好的口碑。关于建业,你最自豪的是什么?它凭什么会得到公众的持续信任?

  胡葆森:我一开始就给这个企业设定了一个理想,设定了一个标准,设定了一个方向。这是我到今天为止感到最自豪的一件事情。

  房地产最近这几年的行业形象越来越不好,这个行业的人很难引起别人的尊重了。这么多年在河南,建业也好,我个人也好,都被放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上,最受尊敬的企业、企业家每年都能当选,我觉得确实是一个不太容易的事情。

  我们提出“五个认同” ,政府认同、专家认同、同行认同、客户认同、员工认同。17年了,我们做的这么多事情一直得到各方面的认同,想想还是挺感动的。

  经济视点报:坚持是最不容易的一件事情。

  胡葆森:是的,很不容易。建业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:说的和做的基本上是一致的。

  口碑越好,我们对自己的要求越严格。我对现在楼盘广告里面的过度承诺,很反感,在建业我一直不允许过度承诺。我在内部开会的时候经常说, “越了解房地产,越信赖建业”这句广告语是可以说的,人家不会挑出你太多的毛病来,因为事实就是这样的。但那些营销上的过度承诺是不行的。现在很多营销策划代理公司有一种职业习惯,恨不得把那种最华丽的、最能打动人的一些词汇都用到他所代理的楼盘中去。

  经济视点报:一种开玩笑的说法,说中国房地产业的广告推动了中国文字的发展和进步。

  胡葆森:唉!颠覆了很多语法。

  经济视点报:建业有很好的公众口碑,但是在发展过程中也有一些困扰,比方说建业广场和建业城市花园的工程质量问题。你在很多场合不仅不回避这些问题,还公开地进行反省和讨论。这一方面让人可以看到建业是坦诚的、坦荡的,但另一方面,你不担心这些负面的东西被更大范围地传播吗?

  胡葆森:一个企业塑造一个品牌,如十年育人,但砍掉一个品牌,则如巨斧砍树。塑造企业品牌的过程是非常非常艰辛的,非常非常慢的,但牌子一旦倒下就会很快。

  当你自己发现问题的时候,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坦然面对。不要回避,错了就是错了,要主动承认错误。

  2000年春天,我决定在河南人民会堂前的一次房展会上公开面对质量问题。当时头一天晚上开会,很多人反对我做这件事,担心客户集体投诉怎么办?我说我自己在现场,有投诉我自己听着就行了。有了问题,关键在于你是不是在拖,是不是在应付,这个东西可能远远比问题本身更重要。

  经济视点报:不少企业认为价值观是很虚的东西,总是把价值观说给别人听,但却没有进入自己的内心。建业对价值观和企业品格的描述非常具体,而且是将企业的价值观真正融入企业血脉的一家公司。你如何看待价值观对企业的重要性?它重要到什么程度?

  胡葆森:价值观可以决定企业的成败,决定企业能走多远。有价值观的企业不一定能基业长青,但价值观缺失的企业一定做不了百年老店。我发自内心地认识到这是一个最关键的问题。价值观的事情不解决,面对很多具体的事情就没有方向、没有标准、没有原则。

“选择上市,就选择了一个新的标准”

  经济视点报:为了保证成功上市,去年建业在发行的股份规模和发行价格上都向市场做了妥协,看起来融资似乎缩水了。但如果按照你所引用老子的观点 “抉千斤之货者,不计钵两之争”,以战略的眼光来看,这种表面上的、暂时的妥协,其实恰恰是一种进攻性的姿态。

  胡葆森:建业在河南做了一个企业,用了十几年在河南这个盐碱地上做了一个企业,被国际资本市场认同了,认同了你的战略,认同了你的商业模式,认同了你的业绩,认同了你这个团队,这确实是一场胜利,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。我们从波士顿圈了美国最牛基金的钱,跑到周口、驻马店给老百姓盖房子,这个意义是很大的,绝对是个非常非常巨大的工程。

  经济视点报:在资本市场的游戏规则里面,主要是看盈利表现。作为一家香港上市公司,你如何在盈利目标和你坚守的企业品格之间之间取得平衡?

  胡葆森:设定一个双重标准。我经常对员工们讲,我们一边要满足业绩的需要,同时要玩一些高难度的动作。比如足球一年花3000万就等于多亏了3000万,要不业绩上又多了3000万元的利润。多了3000万,按10倍的市盈率,就有3个亿的价值。

  我们经常要在两个标准之间选择平衡。

  经济视点报:你在最近的多个场合都特别讲到年末的业绩问题。业绩给你很大的压力吗?公司上市前后,你个人的感受有什么不同?

  胡葆森: 2006年没有引入凯德以前,是我自己跟自己玩儿,那时候实际上是风险最大的阶段。后来凯德进来了,我又多了对凯德的一份责任。应该说那两年的时间里压力非常大,经常考虑如果上市不成功对建业意味着什么。

  选择上市,就选择了一个新的标准,压力是自然而然的,因为有那么多股民。再反过来想想,那么多股民没来过河南,凭什么买你的股票?我有责任把建业做好。

  经济视点报:2012年是建业二十周年,还有3年时间,在这3年时间里面如果让你选出3件最重要的事情,它们是什么?

  胡葆森:我在建业上市一周年的庆祝会上,提出了今后几年需要着力的几项工作。第一是提高建业可持续发展的能力, 第二是提高团队的计划意识、计划能力和计划实现能力,第三是提高在河南的市场占有量。
  假如再说第四个,就是要把盈利规模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。

  我提出八个字:“持续盈利,稳定增长。”持续盈利对三分之一或者至少一半的房地产公司都不难。但是能做到稳定增长的,中国到现在没有10家,我们也没有达到这个目标,我们到2011年才有可能实现稳定增长的目标。如果我们2011年实现了,我们就是中国最早实现稳定增长的前十家公司。这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工程。

  经济视点报:建业20周年的时候,你希望建业实现一个什么目标?

  胡葆森:给资本市场交上一个满意的答卷。

“很多大公司犯的都是很小、很简单的错误”

  经济视点报:你写过一篇文章,叫《向农民学生存的智慧》,总结了农民四个方面的品质:脚踏实地、本分守己、忍让示弱、勤俭致富。这些东西看起来很朴素,但现在社会越来越浮躁,朴素的东西被很多人给忽略了。在经济形势不确定的情况下,这些返璞归真的东西是不是更值得人思考?

  胡葆森:很多大公司最后犯的错误其实都很简单。比如,量入为出不行吗?本分守己做到了吗?很多大公司犯的都是很小、很简单的错误。

  回过头,很多事还是得回归到最本源的东西上。农民从来不认为每年都会风调雨顺,所以他对大年、小年、灾荒年、丰收年都分得清清楚楚。去年3个月没下雨,他就琢磨着今年不会那么风调雨顺、收成不会那么好,那他就早做准备了。

  经济视点报:你在很多场合解释过“守正出奇”这样一个理念,“正”具体指是目标、方向、心态、方法和行为。在经济形势不确定的时期,人们更容易动摇和浮躁,“守正”变得更加困难。

  胡葆森:越是在这个时候,越是检验你是真“正”还是假“正”的时候。

  只有“守正”才能“出奇”,没有“守正”就“出奇”那是歪门邪道,那是哗众取宠。一个人两只手好好的,偏要用脚去写字,那肯定是哗众取宠。还有的人本来正字还没写好,去写反字,这些都是旁门左道。

  经济视点报:建业的第一份年报很漂亮,在全国的最新排名是第36位。建业17年,一方面是一个优秀的长跑运动员,但在关键的时间点又能跑出速度和节奏感。你如何把握稳健和速度之间的协调性?

  胡葆森:这是对企业经营者、决策者一个很好的课题。

  建业过去的17年,我分成了3个过程。

  一个是借势而起的过程,就是1992年如何借助城市化浪潮,借势而起。之后很长一个过程是顺势而为。去年到现在,我觉得是一个逆势而上的过程。去年在资本市场,我很庆幸建业的故事能够被投资者认同。

  经济视点报:建业根植中原,提出“让河南人民都住上好房子”。你如何理解区域战略和全球视野之间的关系?

  胡葆森:国际化和本土化的关系,可以概括为三句话:用国际化的视野制定战略,用国际化的手段整合资源,用国际化的标准管理企业。你的产品可以是本土的,但是你的视野必须是国际化的。

“其实我心里面是有一个未来的”

  经济视点报:今年河南建业足球俱乐部的成绩不错。作为中国最执著的足球投资人,现在应该是你心情最好的时刻。

  胡葆森:我做企业30年了,我不太喜欢很快地就对一件事情去做一个评价,越来越觉得很多事情要过很多年之后才会产生一些感悟。你做了一件事情,做之前对它的评价,做完之后对它的评价,3年以后的评价,五年十年以后的评价,在每一个时间点上对这一件事情的评价都可能会发生变化。足球也是这个道理。1998年的时候,我们公司一次开会,7个人一起研究还搞不搞足球,6个人都不同意再搞了。当时可能他们是正确的,又过了10年之后,回过头来大家觉得对这件事的坚持还是有意义的,那么再看这个事就发现跟当时得出的结论是不一样的。

  经济视点报:在和足球这么多年的亲密接触中,你有过犹豫和考虑退出吗?

  胡葆森:1997年我们受到不公正待遇之后,是放弃足球的最好时机。那时候我们放弃谁会说建业不好呢?因为你有很多理由,你还会博得同情,因为你蒙受了不白之冤。后来我就在想,你还是新手,第一你基础不好,第二你对这个产业的运作还不够专业,第三你自身对足球运动的规律还没有投入很多的精力去研究。

  从开始做足球到现在,如果说当初我一开始就看到今天了,好像有点故弄玄虚。反过来讲,如果我一开始没想到今天,我还会一直坚持到现在吗?其实我心里面是有一个未来的。我做一件事情的时候,喜欢先把这件事情的未来给描绘一下,通过对未来的描述,实际上提高了自己的前瞻能力。

  我也动摇过。我不是说一开始什么事都想得这么明白,一开始就这么坚定,这中间也是有很多痛苦的。当足球受众和房子受众之间的重叠率只有千分之几的时候,做下去你能看到意义吗?这个时候实际上你要自己问自己,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自己在办公室想事的时候,要给自己一个回答。这确实是一个磨心的过程。

  经济视点报:建业和足球之间的故事,我觉得是双赢,一方面建业为足球付出了很多,但另一方面,足球为建业贡献了很大的品牌效应。

  胡葆森:这都是规律使然。

  经济视点报:但是目前足球的这个品牌效应,应该说已经过了最佳贡献期。

  胡葆森:我不认为这个最佳贡献期已经过去了。我首先不认同你这个观点。我觉得人们才刚刚认识到足球和建业的关系。我们内部主动把足球作为检验我们企业追求、检验我们企业品质的一面镜子。

  经济视点报:从哪些方面检验?

  胡葆森:不是天天喊追求卓越吗?你老踢输,能叫追求卓越吗?你老在甲B混,能叫追求卓越吗?为什么要冲超呢?冲超不是为了面子,冲超体现了企业的追求。一遇到失败就放弃,怎么叫坚忍不拔?我们在创业之初就提出 “追求卓越,坚忍图成”的企业精神。假如中间我们放弃了,那我们的理念是不是应该修改一下?我觉得做一件事情,你所说的应该是发自内心的,然后就应该按照你所说的去做。说了一套做了一套,那就不是建业。

  经济视点报:你提出建业足球要做中国曼联,实现这个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你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吗?

  胡葆森:就是得给自己设定这样一个目标。

  现在所有的球迷可能最直接的愿望就是打亚冠。我说打亚冠不能作为一个目标,年年打亚冠才可以作为一个目标。

  今年多投入2000万就可以打亚冠,但那不能作为目标去追求,而应该注重积累,然后目标的实现应该是一个水到渠成的结果。

“我是一个有理想主义色彩的现实主义者”

  经济视点报:在全国来看,建业不是最靠前的房地产公司,但你被业界一致认为是中国一流的房地产企业家;在河南这些大企业层面,建业的规模也不十分靠前,但你是河南企业家里全国影响力最大的人之一。一句话,你作为企业家的影响力超过你所执掌企业的影响力。有人总结说,这是因为你在商业思想方面的贡献以及对行业、对河南的责任感。

  胡葆森:应该是企业的影响力大于个人的影响力才对。

  但是从另外一个意义上来讲,我创业选择了河南,现在的价值观又是这样一种价值观,就要对自己要求更高一点。我很感谢在很多场合大家都把我作为河南改革开放标志性的一个人。给了我这么多的机会,那我就觉得自己应该为河南、为行业做点什么、说点什么。

  经济视点报:你的努力其实是在提升河南企业家的整体形象。

  胡葆森:从我个人来讲,最起码觉得不能抹黑。河南有很多优秀的企业家,但我们的声音似乎弱了一些。河南的企业家应该提高自己的声音。

  经济视点报:你曾经提出过盐碱地生存法则——适应、利用、改善。这是一种积极、乐观的态度,但同时是一种相对温和的姿态。你觉得自己是更多地倾向于改良还是改革?你给人的印象是很温和。

  胡葆森:改善吧,我曾经在这个词上掂量过。

  温和应该是对我的表扬啊!但在是非、原则面前,我是十分强硬的,这个不打折扣,从来不会妥协。或者可以说,我是一个温和的强硬者。

  经济视点报:建业的“老胡色彩”很强烈。你如何把握个人色彩与企业管理之间的关系?

  胡葆森:我在刻意地、主动地降低个人在企业经营管理中的色彩和作用。要逐渐用一种制度来替代个人的东西。我在追求一个转换的过程,但这个转换过程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完成的。我把这个事情看得很重,特别重视职业经理团队的成长。不是一个人,是一个团队的成长。建业现在总经理助理以上的就有100多人,可以同时操作30个项目,基本上是30个团队的框架。

  经济视点报:你的爱好很广泛。如果在音乐、书法、文学和体育之间排个顺序,你会怎么排?

  胡葆森:书法可能是排得比较靠前吧,音乐现在只能作为一种爱好了。体育也是比较靠前的,现在上网看得最多的就是经济新闻和体育新闻。
  经济视点报:你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吗?

  胡葆森:我是追求完美的人,但并不是个完美的人,我有很多毛病、很多失误。我曾经留下很多遗憾,后来又原谅了自己,因为完美是不存在的,完美只能作为一种追求,完美永远都是相对的。但是你不能不追求,不能给自己留下很多理由和退路。

  经济视点报:请用一句话总结一下自己。

  胡葆森:很简单。我就是一个典型的河南人,一个有理想主义色彩的现实主义者。